手冢說完停頓了一下。

剛才的話會不會太過自大？他是有這個自信, 只是這種話應該銘記在心裏，默默行動才是，不應該說出來, 是他狂妄了。而且, 措辭不嚴謹, 有將純奈前輩置於糟糕一面的嫌疑，說得純奈前輩會做出傷害別人的行為一般。

腦海裏驀然浮現出純奈前輩的笑容，那是讓周圍一切變得溫柔的美好笑容。

微微蹙起的眉頭自然舒展開, 手冢國光心生喜悅，嚴肅刻板認真的表情柔和了一分。他擡手摘下眼鏡, 放在旁邊的眼鏡盒裏, 伸出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揉了揉眉間, 少了鏡片遮擋，他澄澈的棕黑色丹眼睛, 露出的那點笑意格外明顯。

就算純奈前輩真的做出那種行為也沒關系，就算他被傷害到也沒關系, 他有百分百的自信, 自己能夠堂堂正正接受任何結果。

只要是純奈前輩給予他的。

不過，關於前面的話需要解釋一番，他沒有詆毀純奈前輩的意思, 手冢國光還想著要如何解釋。

手機那邊傳來了笑聲。

軟軟的笑聲有些悶悶的, 似乎是用手掌捂住了，少了幾分清脆，但是在這邊聽得人耳裏, 又多了幾分軟糯。這甜到心裏的笑聲後, 是甜得讓人心頭發顫的說話聲音。

“國光, 我知道了。”不是“謝謝”, 不是“對不起”，卻是一句“知道了”。

手冢國光一時間失去了言語。

此刻，窗外有風吹了進來，帶起窗簾，微冷清晰地穿過他的身體，國光的心中卻一片溫暖安定踏實。漂亮的丹鳳眼透出淡淡暖意，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微笑，嘴邊上揚的細微弧度是幸福。

“是的。”國光回答，聲音聽起來是一如既往地嚴肅認真。

“國光。”柔軟甜美動聽的聲音叫道。

“我在。”國光開心回答。

“你應該沒有超過連續兩小時看書嗎？”

“……”手冢國光瞬間被紮心。

“我記得你裸眼視力，左邊是0.5，右邊是0.6。”

“是的呢。”國光貌似沈穩回答，心裏慌得一批，他大概知道純奈前輩後面要說什麽。

“如果你不好好愛護眼睛，視力可能會下降哦，你可能需要更換度數更深的眼鏡。”

“……”果然是這個套路，經受手冢媽媽多次勸說無效的手冢國光，已經免疫這個套路，並不在意……好吧，被純奈前輩點出來，他還是有點在意。要不，更改一下閱讀習慣？國光動搖。

“說不定，你可以嘗試一下乾君那種風格的眼鏡哦。”純奈繼續軟軟說道。

“乾？”手冢國光陷入沈思，腦海裏勾勒出戴著方框黑色厚鏡片眼鏡的自己……不是！沒有！別瞎說！國光被自己腦補的畫面給驚住了，全身心拒絕！他嚴肅的聲音一如平常，只是回答得語速略快，“純奈前輩，謝謝你提醒，我會更改閱讀習慣。”合上桌上的那本《沈思錄》，還用手堅定推開。

“嗯，我相信你有分寸。”沒有多餘的話，語氣溫柔體貼堅定。

手冢國光眼裏漫出笑意。純奈前輩，現在的你是什麽表情？真想看一看。

東京某個新幹線車站。

純奈抵著墻蹲在角落裏，一手環住膝蓋，一手舉著手機貼在耳邊，手機上的粉紅玻璃水母吊飾隨著她的動作在微微晃動，她低著頭，垂下眼眸，註視著地磚上的紋路，紅唇彎起好看的弧度。

“純奈前輩，訓練如何？”

“今天的訓練取消了，我現在要去找朋友。”

“什麽時候能回來？”說不定可以一起去超市買東西，上次的魷魚腿鐵板燒純奈前挺喜歡的，手冢國光如此想到。

“我也不清楚。如果不能回來吃晚餐，我會在煮晚餐前聯絡你的，那樣的話就拜托你向彩菜阿姨轉達了。”

“好的。”沒有說自己聯絡母親，而是讓他轉達。終於不是那麽客氣了……手冢國光嘴角微翹。

“國光，Byebye。”純奈語氣輕快。

“純奈前輩。”突然略帶疑惑的聲音。

“怎麽了？”

“你剛才提到乾，你見到他了？”

“是的。早上和龍馬賞櫻野餐時，見到了大石君、乾君、英二，還遇上了學校的前輩，我們就一起野餐了。”純奈甜軟的聲音染上了明媚笑意。

“……哦。”

“最近的天氣真好啊，感覺適合去戶外運動，國光，下次一起去登山如何？”

“好的！”

和國光結束了通話，純奈深深地松了口氣。拿著手機的手也緊緊抱住膝蓋，整個人蜷縮成一團。

原來這麽簡單啊，只要直接詢問國光就可以得到答案了，一直以來煩惱的問題，導致她失眠的困擾，就這麽輕而易舉解決了……她以為有分寸的不過問、不給壓力的處理方式並不正確，不，這裏用“正確”這個詞不妥當。

回想起來青峰師傅對自己說過的話，純奈覺得用“優柔寡斷”來形容自己的行為，可能更準確一些。

不過，國光沒有因為她橫加幹預的行為受到傷害，真是太好了……鼓起勇氣詢問國光真是太好了……國光，抱歉啊，以後如果有類似的情況，我一定當面問你……國光回答“是的呢”的時候，聽起來好可愛。

純奈眼角有了一絲潮意，誰也看不到的地方，她的笑容熠熠生輝，眉眼間全是明亮的光彩。

呦西！關於國光的煩惱解決了，接下來是涼太！她要一口氣解決！超級帥氣那種！純奈雄赳赳氣昂昂起身，一秒氣弱，慢吞吞蹲下了，悄悄揉著麻了的小腿，休息了好一會兒，才坐上前往神奈川的新幹線。

神奈川，海常高中。

籃球部隊長笠松吃完午飯，今天他沒有去午休，而是選擇去洗衣房處理積累了好幾天的衣物，在洗完衣服回宿舍的路上，他腳下一拐，去了籃球體育館。

現在應該是午休時間，應該沒有部員在練習吧。可是，黃瀨那個家夥好像不在宿舍裏啊，笠松有些擔心。不多，就一點。所以，勉強路過一下好了。可惡，太陽好大啊！要是真的被他逮到大中午不睡覺跑去訓練，黃瀨涼太你就等著被踹吧！勞逸結合不知道嗎！

他很快來到籃球館附近。很好！沒有聽到裏面有練球的聲音，不過，眼前這一團是什麽東西？笠松看到一個全身黑（這麽大的太陽穿成這樣，就不擔心中暑嗎？）的嬌小身影趴在大門上，整個人貼在門上，看得出來，對方很努力想從門的縫隙窺探裏面的場景。

笠松：“……”

好可疑！笠松差點拿出手機報警！不過，下一秒他就突然想起來今年社團新進的新人——自帶女粉絲的黃瀨。又是那家夥的粉絲吧。

“餵！”雖然不爽，他還是好意決定提醒。

“啪嘰！”那團可疑的身影趴在地上了。

“……”被他嚇到了？笠松嘴角抽抽，“現在是午休時間，要見黃瀨的話社團活動時間再來！大概是在三點後。”

說完，笠松轉身就走。真是夠了，黃瀨那家夥不就是臉好看一點嗎？不就是嘴甜會討女孩子歡心嗎？不就是籃球水平超強嗎？居然這麽多女粉絲！可惡！笠松連不知道他的背影都透著酸溜溜的氣息。

“笠松前輩，謝謝你。”

身後傳來好聽的聲音，這個聲音是……笠松停下腳步。

純奈從地上站了起來。原來是在午休啊，難怪體育館裏沒人，怎麽辦？現在給涼太打電話嗎？她有點猶豫。

“忍足？”

“是我，笠松前輩，下午好。”純奈見笠松轉回頭，連忙欠身行禮問好。

“你找黃瀨？”居然還真是她！笠松走回來，站在純奈身前一米遠處，一邊還把亂七八糟堆著自己衣物的衣筐往身後藏。

“那個，笠松前輩，涼太今天的心情怎麽樣？”純奈小心翼翼問道，濕漉漉的眼神滿是忐忑不安。

“簡單來說就是糟糕透頂！”笠松直截了當。

“……”

“從昨晚開始黃瀨的表情就很可怕，訓練也一副拼命的樣子，整個人都是難以接近的低氣壓，社團裏都沒人敢跟搭話了，就好像失戀了一樣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忍足，你來找黃瀨？”笠松再問了一次，視線落在純奈緊緊揪住褲子面料的手上，一頓，心虛嗎？所以，真的是你甩了了黃瀨？那現在來找他幹嘛？看笑話？笠松語氣變得不客氣，隱隱嘲諷，“要我去幫你叫黃瀨嗎？”

“不、不用了，我只是路過這裏，謝謝笠松前輩。”純奈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。她敏銳感受到笠松前輩身上的敵意，也猜到了還有這份敵意的來源。她欠身行禮，“笠松前輩，請您不告訴涼太我來過，謝謝您，我告辭了。”

笠松看著純奈離開的背影。

他剛剛的語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？忍足連“您”這種尊稱都用出來了……就像是感受到他的排斥，所以不僅說話拉開距離、還選擇立馬離開。笠松站在原地看了一會，直至那個嬌小纖細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裏，才轉身回到籃球部宿舍樓。

沒有回到自己的宿舍，笠松敲開了黃瀨宿舍的門，他一進去，就看到那張床鋪上隆起的被窩，顯然是整個人都躲在裏面。呵，真是出息。

“黃瀨，你剛才去哪了？”笠松走到黃瀨床鋪旁問道。前面他去洗衣服前來過一趟，那時候黃瀨不在宿舍的。

“笠松前輩？”許久，被窩裏傳出悶悶的聲音。

“是我！快回答我的問題！”

“前輩……拜托了，不要管我。”啞啞的聲音顯得很失落，沒有平時的半點活力。

“哈？你這是什麽態度？前輩問你問題，快給我回答啊！”笠松一腳踩在黃瀨屁股上，還踩了幾下。

“……去廁所了。”有力無氣地回答。

“沒有去哪個疙瘩角落亂來訓練，這點很好，所謂的變強就是應該勞逸結合，不然身體吃不消。”笠松說教。

“……”被窩裏一點動靜都沒有，這回黃瀨幹脆不說話了。

“真麻煩啊你！”笠松撇嘴，“黃瀨，起來！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要裝死，快起來！”

“……”

笠松嘆了口氣，收回踩在黃瀨屁股上的腳。看來不說不行了，嘛，忍足雖然拜托他不要告訴黃瀨，但是，他不是沒答應嗎~

“黃瀨。我剛才在體育館門口看見忍足了，好像是來找你。”笠松直言。

一秒、兩秒、三秒，時間慢慢流逝，就在笠松以為自己猜錯要走人的時候，黃瀨坐起來了，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，和皺巴巴的籃球服，慢吞吞坐了起來。慢慢起身，慢慢打開衣櫃，慢慢開始挑衣服……

你是樹懶嗎？笠松眼角抽抽，上前直接一腳踹上去。

“你再不快點，忍足都回到東京了！”

“啊？不是來找我嗎？怎麽回去了？”黃瀨傻眼。

“嘖！”後輩蠢到極點的表情加上那個發型，笠松真想讓那些女生看看黃瀨不修邊幅的樣子，絕對脫粉！笠松理直氣壯，甚至還自得地豎起了大拇指，“忍足會走很正常啊，因為我趕她走了。”

“……笠松前輩，我可以揍你嗎？”黃瀨的臉直接黑了。

“當然不可以。”笠松笑容燦爛。

“#@&%！”黃瀨臟話脫口而出，拿過桌上的手機，沒有任何猶豫地穿上人字拖就奪門而出。

“嘖嘖，年輕人啊，還是沈不住氣。”笠松搖搖頭。真是無知者無畏，還上趕著被甩第二次？黃瀨涼太，我笠松幸男敬你是條漢子！還是太年輕啊……不過，他心裏怎麽還有點酸？算了，等黃瀨回來給他兩個連環踢好了~

那邊，黃瀨一口氣沖到體育館門口，可是哪裏還有人影。

“蠢啊我！不是有手機嗎！”

圍著體育館轉了兩圈後，黃瀨才想起來他帶著手機。手心的汗已經濡濕手機的外殼，猶豫了將近一分鐘，他撥通了純奈的號碼，叫住已經到了新幹線車站的純奈。

海常高中附近的咖啡館。

舒緩悅耳的音樂回蕩，一安靜的角落裏，純奈和黃瀨倆人隔桌而坐。

“客人，您的抹茶拿鐵和芝士草莓奶蓋到了。”店員放下飲料，對著倆人禮貌笑笑便走開了。只不過走遠後，還忍不住回頭看看這兩位高顏值的男女。

“純奈，你試試這芝士草莓奶蓋。裏面滿滿的新鮮草莓果肉，奶油細膩綿軟，甜而不膩，這可是熱門商品，在女生間人氣和評價很高的。”黃瀨紳士地微笑，金色眼眸裏蕩漾著柔波，俊朗面容透著讓人放松的愉悅笑意。

雖然是雞窩頭 皺巴巴籃球服 人字拖的裝扮，他卻帥氣不減，仿佛站在T臺上的C位模特。註視純奈的目光也很坦然，似乎昨天被純奈拒絕的事情沒有發生過般，態度依舊親切。

“嗯，我試試。”純奈先擡眼看了黃瀨一眼，喝了一口飲料，“的確很好喝。”只是可惜浪費了，她現在沒有品嘗的心情。

“要不要點些蛋糕或者點心？我推薦芒果奶凍卷、爆漿奶昔、奶香片。”黃瀨笑得自信又從容，雖然眼下有著淺淺的黑眼圈影響了他的帥氣。

“都是牛奶制品啊。”純奈笑了。

“這家咖啡館就是以品質優秀的原材料牛奶而出名，各種蛋糕味道都不錯，不過，奶制品外，你或許可以試試巧克力甜甜圈？”黃瀨笑著打趣。

“不用了，我午飯吃得很飽，吃不下其他食物。”純奈雙手握著冰冷的玻璃杯，沒有躲避地直視黃瀨，小臉肅穆，“有事要商談”的態度很明顯。

“是嗎？”黃瀨有一下沒一下攪拌著自己的抹茶拿鐵，笑容有些淡了。

倆人之間沈默了下來，氣氛靜謐，直到兩首音樂的時間過去，純奈和黃瀨都沒有開口說話，也沒有喝飲品，這個角落的時間仿佛凝固住了。

“純奈，你來海常是找我？”黃瀨率先打破沈默。

“……是的。”面對笠松前輩，純奈可以用“路過”的借口，可是面對黃瀨她說不出口。

“有什麽話要和我說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怎麽？後悔了，準備接受我的告白？”黃瀨挑眉，“如果是這樣，我舉雙手歡迎哦，我現在還是喜歡你，純奈，我喜歡你，想要你做我女朋友，求之不得！”不小心又告白了，黃瀨最後四個字語氣斬釘截鐵，漫不經心的眼神也變得認真起來。

“涼太，我不會後悔，高中時期也不會接受任何人的告白。任何人。”純奈軟軟的聲音微澀，但滿是篤定。

“又是這個答案！我心好痛！又被你拒絕了。”黃瀨捂住心口的位置，浮誇叫了起來，五官立體的英俊臉龐也露出誇張的受傷表情。接著，他下巴放在桌面上，從下往上仰望著純奈，語氣輕快活潑，“那你找我做什麽？”

黃瀨這幅平常的模樣，純奈看著卻難受不已，心裏仿佛破了個大洞，冷風呼嘯，冷得她全身血液都凝固了。

純奈能感受到，黃瀨若無其事的表面和親昵熱情笑容下的真實情緒，低落，負面，身體裏洶湧著巨大的悲傷情緒。她看得很清楚，對方眼中遮掩不住的痛苦，腦海裏浮現笠松前輩的嘲諷笑容，那是知道黃瀨受傷後的不平……

即使如此，除了友情方面的悲戚，她沒有任何戀愛方面的觸動。

此時，純奈才無比深刻和清醒意識到一個事實。

她沒有戀愛感情。

對於涼太失戀的傷心，純奈完全不能理解，也產生不了共鳴。不是心裏仿佛破了一個大洞，她清清楚楚意識到自己心裏某處早就破了一個大洞，那個早就存在的殘缺，是與他人互相理解之間的深深鴻溝。

鼻子一酸，眼眶熱了起來，純奈的身體止不住地微微顫抖。她想和黃瀨說“不用笑了，不要勉強自己去笑”、“請罵我發洩出來”，想安慰對方，想勸解對方，但是，喉嚨仿佛被棉花堵住一般，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放在大腿上的雙手，在誰也看不到的角度，握拳，圓潤的指甲深深陷入白嫩的掌心，留下一個個月牙形狀的痕跡。可是，身體上的疼痛完全比不上心中的那個大洞的虛無之感，那裏空蕩蕩，什麽都沒有……

“啪！”黃瀨伸手在純奈面前打了個清脆的響指，喚回深陷哀傷中的少女，“快回神！”

“……嗯。”純奈回神，圓潤的鳳眼已經有水霧彌漫。

“純奈，不要這種表情啦，被拒絕得人可是我啊，你怎麽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？”黃瀨看著露出快哭了表情的純奈，心中又苦又澀，但還是強笑道，“沒事的，拒絕就拒絕了，不是什麽大事，你不喜歡我這也沒辦法，感情不能勉強。你放心，我也會很快振作起來！不要沮喪啦！”

黃瀨既是自我寬慰，又是安慰純奈。搶先一步說出慰藉的話，讓純奈無話可說，他可真是個天才！

“涼太，我有話和你說。”軟軟的聲音透著不明顯的哭音。

“說吧。”黃瀨點頭。誒？他剛才安慰的話說得還不完整嗎？沒有完全說中純奈心中所想？所以，接下裏要聽到甩了自己的女人的安慰嗎？稍微……不想聽啊。即使如此，黃瀨還是沈下浮動的情緒，做好認真傾聽的準備。

“之前你提議的‘假裝男友’的事情。”

“嗯嗯，我沒事，我很好，你不用放在心上……純奈，你說什麽？”敷衍的話說到半路，黃瀨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麽。

“‘假裝男友’的事情。”

“……哦，你說。”這個話題完全不在他的預想範圍內啊，黃瀨有片刻的錯愕和震驚。

“我已經決定好了，不會使用‘假裝男友’的辦法，我要堂堂正正和我媽媽說明，我不會談戀愛，也不會交男朋友。”不會拖延，不會找借口，她要正面向媽媽表達她的態度！純奈決定不遵守與媽媽之間的約定，“我和媽媽說明我高中畢業不會訂婚，大學畢業也不會結婚，我要遵從我內心的選擇，我要一個人生活下去。”

清澈柔軟的眼眸堅定的意志灼灼燃燒，軟綿綿的聲音不高，卻像一道雷劈中了黃瀨。

“等等！純奈，你的意思是因為你拒絕了我，你因為對我的愧疚，所以一輩子都一個人？”黃瀨驚愕脫口。尼瑪！他這是做什麽事啊！讓這麽軟萌可愛的女生一輩子一個人？神明會給他降下神罰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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